透明的暴风雨
我爱极了几原邦彦的这个比喻。我曾经思考是否要以污名视角分析熊风暴,后来方舟更加明确地给出了一些符号才作罢。从我习惯的视角来看,透明的暴风雨,就是常人对污名者的惯常的压迫。
“这座切尔诺伯格城,已经是所有规则的象征了。驱逐感染者,消灭感染者,鄙夷感染者,恐惧感染者。”
——阿米娅
深谙平权理论的诸位不禁要问一句为什么,我们迄今为止讨论的污名从来也没有进入到“危害大众”的范畴,不过是瘸了腿、瞎了眼,甚至仅仅是偶尔癫痫或者性格怯懦罢了。试着回到涂尔干,在原始社会中,人类通过分类建立起秩序,进而认识自身和世界。人总是关注差异,并致力于标签化之。主流群体,请允许我用这个表达,以及他们所持的主流观念,将这些被标签了人和丢脸的特征捆绑,或者说,刻板印象。而后这些人受到了歧视,成为非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按照特征来分类人,而是按照人的分类来分类特征。
由于矿石毒性的差异,泰伯利亚的感染者稀有到根本不可能组织起像样的武装力量,只能在剧情中成为辅助角色(见《泰伯利亚之日》)。不过在《凯恩之怒》的对战中,占领几个变异人小屋并寻求他们的帮助确实很可能成为制胜关键(手动艾特Suffer)。
确实是暴雨,形形色色的人受到这种压迫。说他是透明的,或许是因为它确实无形。而我想,大概是因为为数众多的参与了这种压迫的人物,无不宣称自己毫无歧视吧。
这是一个经典的“我真的有一头牛”的故事的翻版。受试者在填写问卷的时候,往往会故意填写上虚假的答案。但是面对更加细腻的量表或者行为测量的时候,却体现出了他们真正的态度。宣称自己毫无歧视的人,或许他们真的相信如此,在内隐的部分里却真的难以放下对污名者的疏远。
透明的暴风雨无形得连暴风雨本身都不知情。通过研究人们对肢体残缺的人的态度发现,针对一个污名,常人大多会经历一个先疏远而后立即热情的过程。疏远是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而后立即感觉到失礼,用过分的热情补偿之。只不过这种热情,完全是另一种差别对待了。甚至以恶意揣摩,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库兹班等人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考量,说这种行为是害怕某些特质会有损种群,而进化出的一种自净机制。假使确实如此,今天的讨论就不再有意义,因为污名是让我们存活至今的关键,将人污名后开除籍贯,如同吃面包一样稀松平常。不过社会发展至今应当是容得下异质的精密系统,而不是只能靠高度同质化求生的蝼蚁。持这个观点的人不在少,因而他们致力于同一个伟大的命题——污名者的常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