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石、泰伯利亚,抑或「污名标记」
具体是矿物导致的天灾(《命令与征服》中,泰伯利亚富集的区域永远经历极端天气,被划为无法居住的红区和勉强可以居住的黄区),还是天灾带来的矿物(《明日方舟》中,源石是天灾的产物),实际都不重要。天灾或剧毒的矿物杀死了足够幸运的人,而让存活下来的人物背负着和晶体共生的命运,走完接下来短暂但绝对称得上悲惨的人生。
被感染者。泰伯利亚的感染者差不多一个样子,不过身上的矿物是绿色的。泰伯利亚感染者实际上十分稀少。因为泰伯利亚是剧毒的,绝大多数人会在很短时间内被彻底晶体化。
一瞬天灾杀不死的人,只得留给无穷尽的人祸处理,倒也公平。
感染了矿石病,即被划为异类,从此只能是非人。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不过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因果可言,因为人类一直如此。在千年前害怕麻风病的人类,在百年前畏惧结核病的患者,他们的后代在十年前开除了乙肝携带者的工作,而今天则向着艾滋病患致以白眼。高达的名言再一次发挥效用: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悲剧。但是这一切都合常理,这些病很可怕,虚构出的矿石病也很可怕,得了病的人,不干净。
就如同面目上刺下文字的,被削去鼻子或砍断双腿的犯人,或者被烙印上记号的奴隶,身上的矿石碎屑,就是刺眼的标记,被这个标记标志了的,则必然是一个不光彩的人物。大概仅此而已,不光彩的人物。
“它也会让我们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正常人的社会,会剥去你的一切”
——阿米娅
因而我们可以说,具体是源石还是泰伯利亚已不重要,因为这是且仅仅是一个「Stigma」,即「污名」罢了。
就如同源石本身即是病本身,污名也不仅仅是一个象征耻辱的符号,而就是是耻辱其本身。蒙受污名是一种耻辱,从此再不是一个完善的有用的人,而蒙受缺失以及污点。免受污名所困,至少获得了一种合法性,获得「常人」的殊荣。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看作一个标签,贴在“丢脸的人”身上的,如同孩童恶作剧一般的,写着“我很丢脸”的,符号标记。
就姑且把他们看作病人罢,把一切污名者都看作病人,他们被恐怖的矿石感染了。说起来,所谓「常人」,就是在“以医学的方法对待人性”后才产生的。在这里僭越成为一个冷眼的医生后,不妨给病人分一分类,虽然分类的结果,也并不会是令人愉悦的“对症下药”,毕竟需要服药的,恐怕绝非病人自己。
第一种病人,确实仅仅是病人。身体上有缺,看得见或者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藏匿的难度大不大罢了。第二种在精神上被视作不正常,甚至仅仅是性格不讨喜,一些很常见的例子诸如怯懦,跋扈或者别的什么。旁人基本是从行为上提炼这些品格的,仍然藏得住。第三种的责任人是污名者的父母,以及他们父母的父母。没办法,族群级别的污名就是这个样子,谁让你是低种姓或者异教徒的子嗣?虽然也有可能好好隐藏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藏匿它们?这些异质性的因素,为什么需要被藏匿起来?明知故问,不藏起来,不把身上的矿物挡住,不装成「常人」,怎么生活在多数人周围?一旦漏出马脚来,可是要被打成非人的!
“因为我……得了病。”
——阿米娅
如果把视角转回拟剧论的范畴,得见,获得污名不过是因为扮演不了应当扮演的社会角色罢了。演不了角色,发挥不了功能,要你何用?不把你视作威胁和恐怖就不错了。你以为我们害怕的是你死了把矿石病传染给我吗?
你们的存在就是对秩序的挑战。我们正常人,本就是社会秩序构建的产物,你们不名誉,你们成为非人,与我何干?你们的境遇绝非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歧视早就的,矿石的来源确实是天灾,你们身上的矿石也确实是来自于别的地方,只是它们不再仅仅是石头,而是是社会建构的越轨标签。不是因为你身上有记号你就成为非人了,而是社会建构的秩序,把这记号开除了名誉的范畴,把你排除在常人之外的。
因此,我给你开药,药方仅仅五个字:选择被遗忘。
比起《明日方舟》中的低毒性、稳定、且用处广泛的「源石」,《命令与征服》中的「泰伯利亚」高能、高毒、不稳定且生长迅速,仅能作为高能燃料以及武器战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