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网络游戏,在其他领域,对于未成年人的政策也在同步推进。
我在《被“封杀”的剧本杀,被“免进”的未成年》一文中讨论了剧本杀未成年新规和它造成的影响。同样,未成年人在非节假日也被禁止参加剧本杀活动,且门店的所有剧本都要向有关部门备案——这可能能够简单而高效地将未成年人与劣质的、涉黄涉暴的剧本隔离开来,用正能量的故事给予他们正确的引导。
剧本杀成为了当下许多年轻人热衷的娱乐活动
你看,我在这里用了三次“简单而高效”——我们必须承认,从数据上看,游戏工委给出的这个“未成年人游戏沉迷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的结论并无不妥之处;
但是事实上,未成年人与网络世界、甚至与广义“游戏”之间的关系,远比防沉迷系统复杂得多。
15个月前,我记录了当时成年人对新规实行达成效果的美好愿望。
在当时,并不会被这些规定束缚的大人们畅想着摆脱了未成年人之后的世界。他们乐观地认为,游戏环境会变好,网络讨论环境会变得健康,甚至还能推动游戏分级、多来点大伙想看的内容。
讽刺的是,这些愿望似乎没有哪怕一点得到了实现。
在当下热门的各类竞技游戏中,一言不合就唇枪舌剑的状况似乎并未减少,可见“小学生”大概并非破坏游戏环境的“主力军”;
而就在不久之前,国内游戏行业迎来了一次近年来最大的美术资源整顿,大量游戏(甚至是已经运营多年的老游戏)都被迫采取了更加“和谐”的表现形式。分级遥遥无期,而铁拳并非为保护大多数时间已经被排除在游戏之外的未成年人而挥动;
而剧本杀更是在一些地方成为了培训机构偷偷补课的幌子,奇怪的“儿童剧本杀”逐渐冒头,用新颖的方式收割着望子成龙的家长们的钱包。
后续调查发现这次事件与学而思无关,但是儿童剧本杀确实存在
最重要的一点是,网络讨论环境并未变得更好,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更加恶化了。简单粗暴地限制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并没有将他们从由于种种原因缺乏关爱和沟通的状况中剥离出来、让他们从游戏衍生的社群和讨论中离开,可能反而堵住了情绪发泄的出口,让年轻的恶意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今年早些时候,我在《18岁魔法少女,从天空坠落》一文中讲述了香港女孩“依奈”由于遭遇网络厕所长达数月的攻击、精神不堪重负最终选择自杀的悲伤故事;
依奈在直播中从高楼一跃而下
而就在这个月初,河南一名女教师在上网课时遭遇“网络爆破”时不知所措,在两天后被发现在家中猝死。
面对“终极猎手梦泪”不知所措的老师
不论是“厕所”(特指与依奈事件中相似的厕所),还是“网暴小组”,参与者很大程度上都是并未形成正确(或者说健康)价值观的未成年人。在本身就立场大于真相、非黑即白江河日下的网络大环境中,他们学习到了互联网最糟糕的那一部分,极端地、肆意地向世界散发出年轻而幼稚的恶意。
《通知》发布后,我曾在文章中写道:“由于政策而减少了学习压力,降低了学习强度;由于天灾而在线上度过了许多本应在学校度过的时光,跳过了线下交际实践;在网络和游戏的国度横冲直撞、南征北战,最终又被夺走这一权利的孩子们将要面对的,也许是一个从未‘减负’的大人的世界。”
令人心痛的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与现实正面相撞之前,已经开始对“大人的世界”显露出血淋淋的獠牙。
要是我上学的时候也能看到锐锐就好了(悲)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如今重开游戏,画面依然定格在2018年的夏天:四叶草在电子微风里摇曳,红邮筒装着永远不会过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