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到宋康昊】
在戛纳电影节上展映电影,并且收获了这么好的评价,你感受如何?
宋康昊:来戛纳总是令人激动紧张的,而且由于电影里有很多韩国文化元素,我之前挺担心世界各国的观众能不能理解电影,能不能产生共情。但与我的担心相反,好像大家都很能理解,并且享受这部电影,这个结果很好。
电影里,家庭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里面有两个家庭;一个极为富有,一个极为贫困。这部电影是在批判韩国的阶级体制吗?
宋康昊:我觉得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说,家都是他们所熟知的最基本的单位,也是最基础的环境,在韩国的社会中尤其如此。近年来韩国经历了很多变化,家庭也开始变得西化。
所以,尽管这部电影是以家庭为单位展开的,但它也探讨了经济不平等对我们每个人的影响,很深入,并且有独特性。电影还展现了个人尊严与自我是如何通过这种看不见的阶级差异改变了故事走向的。所以,电影既是关于家庭的,也是关于个人尊严的。
在韩国的日常生活中,这种阶级差异有多明显?
宋康昊:当然,阶级斗争这种东西是无法实实在在看见的——就像电影里提到的那种气味(电影里一个富人说乘地铁的人身上都有一股特定的气味)。但尽管气味是看不见的,它却是你能体会到的最强烈,最多面化的一种东西,也是能把坐拥一切的人和一无所有的人区分开的东西。所以我认为阶级问题是我们所有人都会遇到的,是存在于我们身边环境里的东西,这是社会中最牢固的隐形墙。
去年戛纳主竞赛韩国电影、李沧东执导《燃烧》也涉及阶级贫富悬殊话题
过去几年里,你饰演过非常不一样的几个角色,从《汉江怪物》里染着金发的小青年,到出租车司机,再到律师、间谍。你是特意选择不一样的角色来挑战自我的吗?
宋康昊:对我来说,选择角色时真正重要的是导演想讲的故事和理念,以及他希望怎样以我这个演员为媒介去表达故事。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都很自然地把自己带入进角色,进入那部作品。我觉得演员没必要去想‘这是我以前演过的类型,我要换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角色去演’。这种意识并不能让演员发挥最好的表演。但当导演清楚他想讲一个怎样的故事,也知道我作为一个演员,一个角色,在这个过程里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时,一般就能自然而然地创造出我可以演的非常独特的角色。
能给我们讲讲你在《寄生虫》中饰演的基泽这个角色吗?
宋康昊:我在《寄生虫》里饰演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没什么经济能力的人,遇到的事儿没一件顺心的。他是一家之主,得养家糊口,但却被困在令人十分沮丧的现实里。
与此同时,他还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改变现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多少能做的事,也没有多少能打破僵局的方法,所以他的选择是非常受限的。
他别无选择,只能让自己去适应这些限制和窘境,以及不断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你可以说他像个软体动物一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适应,并且加以利用。故事后半段,他的确被卷进了这些万万想不到的情况里,但这也体现出人们天性的一部分,当你被周围环境所控制,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改变。
你认同基泽这个人吗?
宋康昊在《寄生虫》中
宋康昊:有些时候我能认同这个角色,所以演起来也很自然。当然,在电影后半段他做的一些事是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但我觉得从精神和情感的角度来看,我作为一个个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他。所以这是混合的——有些地方我能认同,有些则不能。